1.18.2007

語言以外還是語言

學期末, 是快功出大貨的日子, 一個星期出了一萬多字, 共五篇文章. 有些很容易就能記起來, 有些要稍為想想, 才能勾勒始末. 有一篇比較有印象的, 是講關於語言的. 寫的時候我並沒有把巴別塔的故事寫進去, 都單就Agamben, Lacan 跟 Guha 對語言的論述作了一些分析. 盡管Agamben 說一切都是語言學的遊戲, Lacan 覺得一切的語言都是字彙的選擇, Guha 又說論述是事件的選擇, 如此如此, 語言跟被論述的物件, 是永遠都走不出自己的本體. 是writing something into nothing 也好, 還是writing nothing into something也好,語言在此, 誰也逃不了誰.

看了<巴別塔>, 看出的並不是上帝對世人的懲罰後所承受的後果, 而是人面對溝通受阻後的軟弱. 反正片名是從聖經借過來的, 當中對信息的反思, 不深. 然而人在異地, 被alienated, 是最正常不過卻又最多拍斥的. 她一直處在那個熟悉的世界, 而聽力卻影響她對這世界的認知, 她選擇了在肉體上去開放自己, 感受世界; 是從前的傷痛讓現在的他們有一同外遊的機會, 在陌生的國度裡, 因為一發從山上射下來的子彈, 他們在異國裡他們彼此原諒, 但語言並沒有幫助他們跟同一國的更相親相愛; 在她身上, 語言成了制度的限制, 她不能再愛他們了, 多年來的愛, 並沒有幫助她跨過法制的邊界, 無論在過程中他們有多努力淡化自己是異國人的身分, 最後他們各自都回到自己的國度; 他們, 是手足情深也好, 是互相傷害也好, 無論山頭有多大, 還是敵不過口頭上的命令. 在那些地方, 人說的, 就成了生活的歸依.

雖然Derrida說在聖經裡上帝對人的啟示都是言語多於文字的, 但我們在現代的生活都不過如此嗎? 口誅筆伐, 語言成就了愛, 也成就了阻隔. 我們都以為自己口所說的, 別人就能懂, 但語言到底還是跨不過文化, 跨不過宗教, 跨不過政治, 跨不過地域, 跨不過法制, 也跨不過人的心. 但我們的生活也必須向語言低頭, 除了不能表達自己, 我們還得承受語言阻隔的軟弱, 我們不斷創造語言, 又用語言為生活命名, 立界線, 但我們都在語言的圈子中生活, 用語言把活生生的講的死翹翹的, 除了語言, 還是語言.

我並沒有覺得這套片子不知所謂, 也覺得日本人對身體的論述竟跟蔡明亮的有異曲同工之妙; 我並沒有愛上這片子, 也覺得21 grams帶來的衝擊遠比這套來的震撼; 我也並沒有因此而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溝通障礙非消除不可, 因為愛跟阻隔從來都是並存的. Agamben說的是, 極至的和平是要接受每個獨立的個體, 然後再向外延伸, 雖不能世界大同, 但珍惜彼此的不同, 是這世紀的震撼教育.









Babel (2006), directed by 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